我刚刚从他的故乡湖北麻城经过,许世友和他是老乡,王树声在红军时期曾经担任红军第四方面军军长和31军军长。
中国和越南是山水相连的邻邦,两国人民曾经友好相处。然而,上世纪七十年代末,两国之间却发生了一场不该发生而又难以避免的战争。
1978年,越南与苏联签订了苏越友好合作条约后,公开叫嚣是世界第三军事强国,从此开始反华排华。在中越边境大量陈兵,炮击我边民和设施,不断制造流血事件,且挑衅逐渐升级。
是可忍孰不可忍。1979年2月17日凌晨,为了打击越南霸权行为,我边防部队在中越边境群山之中万炮齐鸣,地动山摇,一发发炮弹撕裂长空,一齐射向越军阵地。骤然响起的枪炮声,震动了整个世界,中国军队自卫还击战从此拉开序幕。
对越自卫还击战虽然只有28天,在 历史 的长河里不过弹指一挥间,然而就这短短的28天,注定那个年代会成为一个用青春和热血谱写英雄的年代,成为一个令所有参战老兵难以忘却的年代。而我在那个年代的那场特殊的战争中,所经历的一些人和事,更是终生难以忘怀……
一、“78.12”办公室
1978年11月18日凌晨,我所在的陆军第41军司令部机关前方指挥所开赴中越边境,我受管理处领导指示带领司令部管理排和给养车辆,一起奔赴边境前线-广西壮族自治区靖西县,当天下午五时许,我们顺利到达靖西县城,军机关就暂住在县工会院内。
11月24日,军机关前指迁至县城西南约5公里处的闲置多年的县麻疯病医院,同时到达的管理排和第二招待所也随迁此处。
为了确保战时物资供应渠道畅通,军机关决定:部队与地方要成立临时联合办公室。因当时已接近年底12月份,故定名为“78.12”办公室。
12月2日,“78.12”办公室在靖西县政府会议室正式成立。蒙县长担任办公室主任,军管理处副处长王国良和我(时任司令部会计)为副主任,县有关部门负责同志为成员,办公室自成立之日起开始运作。
“78.12”办公室的任务有三:一是在战争时期,无条件服从战时需要,组织筹备战时物资供应;二是协助军前指留守处做好前线失散人员妥善安置工作;三是协助前方部队做好越军俘虏的管理遣送工作。办公室自成立开始,就集中人力物力在三天之内全部完成了所有应急物资储备工作,其中有猪肉、牛肉、羊肉、大米、面粉、干菜、蔬菜以及汽灯、手电筒、绳子、笔纸、大头钉、回旋针等,应有尽有,只等一声令下,整装待发。
在对越自卫还击战历时28天中,“78.12”办公室共向前线运送物资四批次,其中一次是我和军小车排司机付军会单独押运。
1979年3月13日下午一时许,我接到前线指挥所电话,要求速送一车给养到茶陵县军机关前方指挥所。我放下电话,立即带车赶赴定靖西县城,与有关办公室人员联系后,不到一个小时就把所需的猪肉、牛肉、火腿肠、面粉、大米、粉条和蔬菜装车完毕。并对车辆(军小车排一部乳白色旅行车)进行了伪装。下午三点半钟,我们押运物资的车辆从靖西县城出发,一小时后通过边境哨卡,一路沿越方去茶陵县方向的山腿公路前往军机关前沿指挥阵地-茶陵县东30里的一个小镇旁的大山坳。
那时中越战争仍在继续,出国到越南茶陵地形复杂,随时都会遇到危险。于是我提醒司机小付,一定要提高警惕,要开好车保证物资安全送达。我边说边打开车前窗玻璃,手枪和冲锋枪子弹全部上膛,两只手紧握冲锋枪不停环视前方,观察左右,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。
车辆行驶在高低不平的山路上,右边是望不到头的大山,左边是悬崖和河流,在这山高路险的时刻,我突然发现右边山顶上有三个越南特工,穿越树林跨越山石,飞速向我们扑来。他们端着冲锋枪,其中一个特工肩上还扛着一只40火箭筒。看到这个突发情况,我一边让司机小付加倍小心安全开车,一边端着冲锋枪向敌人连打三个点射,特工也向我们打了几梭子子弹,我又还了几个点射后,终于阻止了三个特工的行进速度,而快速行驶的车辆也把敌人远远甩在身后。
车辆行驶约两华里后,我发现后边有我军三辆军车,沿公路向南开进。此时,枪声又骤然响起,估计三个越南特工又要与他们发生交火。一阵枪声过后,又恢复了大山中的平静。后来得知那三辆军车是军运输连向茶陵方向我军炮兵阵地运送炮弹,与敌激战后也安全到达炮兵阵地。
我们的车辆沿着坎坷的山边公路继续前行,在一个大山脚处左转驶向一座大石桥。桥高约5米,长约30米,宽约4米。在车辆即将驶出桥面时,忽然一声巨响,近在咫尺震耳欲聋,司机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震懵了,车辆突然熄火戛然而止,停在桥头处。我在副驾驶看出小付脸色苍白,一动不动,两手紧握方向盘。于是我急忙跳下车,发现车头已驶过桥面,而车左后轮外边的一只轮胎却悬空在桥外边。我顾不得多想,急忙在桥头右边抱起一个约百余斤重的大石块,迅速堵住车后轮,以免车辆滑进约五米深湍急的河流中。大约五分钟后,小付也已缓过神来,这时我在桥上指挥,让他把好方向盘加足马力迅速离开,小付“嗯”了一声,便发动车辆快速冲出桥面,一次危险就这样避免了。
车辆驶出石桥后,我们一路向东前行,大约下午六点钟左右。在天气即将暗淡之前,终于到达了目的地。晚饭时分,我问军作训处一位参谋,那声巨响是怎么回事,他告诉我,那是军地炮团在越南茶陵县用152毫米大口径加农炮向越南重镇重庆县开炮。
这次押送物资去军机关前方指挥所,虽只有不足百公里的车程,但一路惊险情况多变,在多年后想起此事,仍感到惊心动魄。
二、军用水壶上的八个弹孔
这只带有八个弹孔的军用水壶,他的主人是原陆军第41军第122师第364团副团长欧阳明。
1979年2月22日中午,我和军第二招待所的战友们在靖西县军前指留守处(原麻疯病医院),接待了一位前线返回的普通战士,他个子不高,但很机灵,脸色略黑,却又显出苍白。面无表情却眼泪哗哗,坐在一只方凳上发呆,怀里揣着一只军用水壶,双手紧抱始终不肯松开,并自称是首长的警卫员。
为了弄清事情原委,我边劝边向他询问,他终于说出了实情。原来这位战士是第122师第364团副团长欧阳明的警卫员。而那只带有八个弹孔的军用水壶就是欧阳明副团长的遗物。
2月20日上午,原陆军第41军第122师第364团副团长欧阳明率二营一部,在坦克支持下沿简易公路向越南朔江进攻。在进至朔江以东的郭寿南山一线时,突遭越军三面居高临下火力强攻。因地形是一片开阔地。部队无法隐蔽还击,完全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。战斗中大部分战士壮烈牺牲。欧阳明在指挥部队边还击边撤退时,不幸被多发子弹击中身体和脖子,当场牺牲,而身上携带的军用水壶也被越军四发子弹打穿,留下了八个弹孔。这位小战士介绍欧阳明牺牲的经过后,又从衣兜里掏出欧阳明的军帽和写有欧阳明姓名的两面鲜红的领章。而军用水壶和领章也成了欧阳明仅有的遗物。看到这悲壮的一幕,在场的战友们无不伤心悲痛,纷纷脱帽向欧阳明同志的遗物致哀。欧阳明牺牲时年仅43岁。
说起欧阳明,我是相当熟悉的。1977年我在军招待所当文书时,他就是军作训处参谋,因爱人没有随军,他便只身住在军招待所东边第四排中间的两间屋里。后来我到军机关当会计时,我们又在一个院子里工作、一个食堂就餐,可谓低头不见抬头见。
1978年,欧阳明被任命为军司令部作训处副团职参谋,当年被确定为转业对象,因当时中越边境形势紧张,军转工作也被取消。10月中旬根据战争形势需要,军区任命欧阳明参谋为陆军第41军第122师第364团副团长。接到任命后的第三天,他就收拾简单行李,奔赴广东湛江122师364团走马上任。在他临行前,我还专门到招待所为他送行,他当时紧紧握住我的手,显得有些激动,深情地对我说出了一句话:“黄会计,我们再见了”!可万万没有想到那次送别竟成了永远的诀别。
三、看管越军俘虏的那一天
中越战争一开始就进入了胶着状况,我军虽然采用了多种战术打击消灭越军,但越军却利用熟悉的山地屏障为依托,与我军进行了生死对抗。他们采用化整为零,以小股军力对我军进行不断袭扰。
越军经过上世纪60年代与美国军人交战,积累了全民皆兵的经验。于是在中越战争中,越军便采用此战法对我军进行攻击。越军军人从少年到老年,不分年龄不分性别,甚至连十来岁的孩子都会使用多种武器,不少妇女还身背小孩加入了战斗行列。
尽管越军顽强抵抗,但终抵不住我军强烈攻势,在战斗中不少越南军人都成了我军俘虏。
1979年3月3日上午11时许,我前线部队一个排,押送76名越军俘虏,来到了靖西县原麻疯病医院留指所在地。午饭前我们一起把俘虏安排在一个旧操场上让他们休息。招待所也为他们准备了大米饭和猪肉、白菜、粉条大锅菜,并把碗筷分给他们,让他们自己盛饭菜,但他们个个呆若木鸡,焦虑不安。这时翻译了解具体原因,说是他们怀疑饭菜有毒。听此言后,我们的官兵无不义愤填膺。但为了落实我军对俘政策,还是自己盛饭吃了起来。此时俘虏们看到我们的战士吃饭后,便纷纷抢饭菜,有的还用手抓,狼藉一片,丑态百出。
午饭后我们和翻译一起把俘虏按性别分进了四个房间(其中男的三个房间,女的一个房间),并分别给他们发了茶缸和牙刷牙膏。在女俘的房间里,有一个六、七十岁的老太婆,怀里还依偎着一个大约四五岁的男孩儿。我们给了男孩一把椰子糖,小男孩儿撕开一块儿就往嘴里填。这时老太太对男孩说了一句,小男孩立马把糖吐了出来,手里的糖也扔了出去。后经翻译了解才知道,老太太给小男孩说糖里有毒,吃了会死的。可见越南反华排华由来已久。
这批俘虏里有五个轻伤员都是男性,唯一一个重伤员是一个十八、九岁的女孩儿。子弹从她右大腿外侧打进了里侧,伤口有鸡蛋那么大一个洞。我们的军医为了人道主义给她治疗服药,她却坚决拒绝。后来几个人按住她强行予以治疗,并系好绷带,但当军医刚离开她就撕扯了绷带……
第二天早饭后,押送越军俘虏的官兵,把俘虏分乘三辆卡车开往内地俘虏集中地。
在看管越军俘虏的一天时间里,通过几件小事,可以看到越军是何等的无耻和背叛。多少年来他们吃着中国粮、握住中国枪,就连茶缸上都印着“人民公社好”,他们把中国长期的援助与支持抛在一边,丢在脑后,肆无忌惮的挑衅中国,罪行累累。怎能不让我军自卫还击之!
四、仰望北斗的战士
越南山高林密、沟壑纵横、杂草丛生。我军在攻打越军时,常常遇到重重困难。如第122师364团的二营一部,就是在攻打越南朔江的战斗中,由于山高洞多,部队在进入那块不太大的开阔地后,就遭到了越军三面居高临下的强烈攻击,使部队伤亡惨重。后经组织反攻后,他们不得不边打边撤,另寻最佳进攻路线。
由于地形复杂,部队在撤退过程中,最后撤出的战士中有极少数没有跟上队伍。他们在千变万化的环境下组成战斗小组,仍然与敌周旋作战。最终弹尽粮绝,不得不放弃与敌正面交锋,只能采取昼伏夜行的办法,仰望北斗星千方百计克服重重困难和险阻,向着祖国方向前进。他们唯一的愿望就是早日回到祖国。
1979年2月26日下午三点,我刚安排完一批给养车辆送往前线回到前指留守处,就发现有3名战士步履蹒跚的向留守处走来。他们的军装被树枝撕破,枪膛没有了子弹,脖子肿得老粗,个个面黄肌瘦。我们让他们稍事休息后,其中一名战士用沙哑的声音告诉我们:“从与部队分散以后,就自动组成战斗小组,与敌周旋作战,想法寻找部队。身上带的几块“761”压缩饼干早已吃光,为了充饥只好挖山上的草根吃,喉咙也因吃草根而严重发炎,脖子也慢慢肿了起来,连喝水都非常困难。子弹打光后,因不愿做越军俘虏,便想尽一切办法躲过越军散兵一次次追击,最后只能白天藏在山洞里,到晚上透过林中月光,仰望北斗向祖国方向走来。就这样凭着坚定的信念,拖着虚弱的身躯,克服重重困难,躲过一次次袭击,终于回到了祖国怀抱。”
这几位战士在那时才十八、九岁,硬是凭着坚决的信念和军人意志安全返回祖国,这是何等的坚强,这就是军人风采。
战争是残酷的。在对越自卫还击战中,有无数年轻的官兵血洒疆场,他们以绚丽的青春定格在十八、十九、二十岁……他们虽然都是功臣,但却来不及看看自己的军功章,而是用一腔热血和无私忠诚诠释了保卫边疆的铮铮誓言!
军人,一个伟大而又神圣的名字。只要有战争,只要有灾难,那么这个名字就意味着牺牲,体现着奉献!
对越自卫还击战,是一座永恒的丰碑,是新时期复兴中华民族的光辉站点。让 历史 永远记住他们,记住这最可爱的人!
作者简介
黄德科,唐河县少拜寺镇大黄庄村人。中共党员,本科学历。
1972年11月至1987年12月在部队服役,历任陆军第41军司令部会计(副营职)、管理员兼军高干和第二招待所所长,曾任司令部党委委员和党支部书记;1979年2月参加对越自卫还击战。荣立三等功一次。
转业后历任唐河县民政局办公室副主任、社团办主任、殡管所所长、党支部书记。现任河南省及南阳市黄研会理事、唐河县 历史 文化研究会会员、唐河革命纪念馆编辑。曾主编唐河县《民政局档案标准化管理资料汇编》和社(旗)泌(阳)唐(河)《黄氏支谱》,并在《唐州风》《唐河文史资料》发表文章 30 余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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